標題: [歷史] 論隋朝統治者的宗教政策(轉)
白衣夫人 (陸劍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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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10-12-28 12:09 AM  資料 文集 私人訊息 
論隋朝統治者的宗教政策(轉)
最近因為報告的關係看了好多資料,以下是覺得寫得還滿清楚的期刊論文,轉貼過來分享給大家。




論隋朝統治者的宗教政策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——隋唐五代宗教政策研究之一

文章來源:http://www.chinaconfucius.cn/Article/ShowArticle.asp?ArticleID=1320
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王 洪 軍

           (曲阜師範大學孔子文化學院,山東 曲阜, 273165 )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發表於 《齊魯學刊》 2004 年第 3 期



  摘要:隋朝時期,在思想意識領域雖已經形成儒、釋、道三家鼎立的格局,但統治者治國的基本國策仍以儒學為本,自隋文帝至隋煬帝曾多次下詔,強調儒學治國的政治功能。 但在具體的實施過程中,統治者對於佛、道二教卻極力護持。 在楊堅即位之前與即位之初,是在周武毀佛滅法之後對佛、道二教進行恢復階段,這主要表現為“獎勸”俗人“出世”與修復被毀寺觀和諸神形像。 滅陳之後,楊堅對於佛、道二教進入護持與建設階段。 這主要表現為對起塔建寺、譯經度僧以及寺院法事諸多宗教活動的關注。 隋文帝對於道教也是倍加推崇,建道觀,度道士,寵用道士有加,對其百般呵護。 隋煬帝與其父一樣,既篤信佛教,又利用和扶持道教。 楊廣為晉王時就熱中於佛教。 即位以後,更是崇佛有加。 對於道教亦十分熱衷,大業( 605 — 618 )年間,史家稱之“天下承平日久”,隋統治者崇重道教亦達到高潮。 “大業中,道士以術進者甚眾。”在國家機構中設置了崇玄署,置令、丞,專職管理宗教事務,使其對於宗教的管理制度化。 隋朝統治者之所以實行崇佛重道、二教並重的政策,是與當時思想領域的發展態勢相關。 其次,是與隋朝統治者利用符籙圖讖以得天下大有乾系。隋朝統治者的崇佛重道是以鞏固與加強皇權為目的,而絕對不允許教權凌駕於皇權之上。

  關鍵詞: 佛教   道教   宗教政策



  至隋朝時期,在思想意識形態領域雖然已經形成儒、釋、道三家鼎立的格局,但隋朝統治者治國的基本國策仍以儒學為本,自隋文帝至隋煬帝曾多次下詔,強調儒學治國的政治功能。 開皇三年( 583 )七月,隋文帝在其詔書中說:“行仁蹈義,名教所先,厲俗敦風,宜見褒獎。” [1] 卷 1P19 — 20 開皇九年( 589 )四月,滅陳以後,隋文帝在詔書中又說:“喪亂已來,緬將十載,君無君德,臣失臣德,父有不慈,子有不孝,兄弟之情或薄,夫婦之義或違,長幼失序,尊卑錯亂。”於是他要求“有功之臣,降情文藝,家門子姪,各守一經,令海內翕然,高山仰止。” [1] 卷 2P32 — 33 隋煬帝時期亦是如此。 大業四年( 608 )十月詔書中說:“先師尼父,聖德在躬,誕發天縱之姿,憲章文武之道。”並“立孔子後裔為紹聖侯” [1] 卷 3P72 等等。 雖然如此,但在具體的實施過程中,在思想意識形態領域統治者對於佛、道二教卻極力護持。 關於隋朝統治者對於儒學的政策,我們將另文加以探討,在此不在贅述。 本文所討論的主要內容是隋朝統治者對於佛、道二教的政策。

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一



  對於佛、道二教,隋文帝採取了一種扶持的政策。 根據《隋書•經籍志》記載:後周崇奉道法,尋與佛法俱滅。 開皇初年又興。 實際上楊堅即位之前在北周靜帝大象二年( 580 )六月,即“復行佛、道二教,舊沙門、道士精誠自守者,簡令入道。” [2] 卷 8P132 到“大定元年( 581 ),詔天下並複釋、道二教,復立佛、天尊像。” [3] 卷 39 ,《大正藏》卷 49P359 此時楊堅以外戚的身份為相,總攬朝政,這兩次復行佛、道二教,顯然均係其所為。 這從開皇十年( 590 )楊堅給《敕釋智顗》書中也可得到佐證:“往者周武之時,毀壞佛法,發心立願,必許護持。” [4] 卷 3 《敕釋智顗》 即位之後,他便於開皇元年( 581 )閏三月下詔說:“朕伏膺道化,念存清靜,慕釋氏不二之門,貴老生得一之義,總齊區有,思至無為,若能高蹈清虛,勤求出世,咸可獎勸,貽訓垂範。” [4] 卷 1 《五嶽各置僧寺詔》 開皇四年( 584 ) ,文帝下敕:“周武之時,毀滅佛法,凡諸形像,悉遣除之。號令一行,多皆毀壞,其金銅等或時為官物;如有現在,並可付隨近寺觀安置,不得輒有損傷。” [4] 卷 3 《敕复佛像》 可以說在楊堅即位之前與即位之初,是在周武毀佛滅法之後對佛、道二教進行恢復的階段,這主要表現為“獎勸”俗人“出世”與修復被毀寺觀和諸神形像。 滅陳之後,南北統一,楊堅對於佛、道二教進入護持與建設階段。 這從開皇二十年( 600 )十二月所下的詔書中可得到充分地說明:“其五嶽四鎮,節宣雲雨,江、河、淮、海,浸潤區域,並生養萬物,利益兆人,故建廟立祀,以時恭敬。敢有毀壞偷盜佛及天尊像、嶽鎮海瀆神形者,以不道論。沙門壞佛像,道士壞天尊像,以惡逆論。” [ 1] 卷 2P45 — 46 “惡逆”之罪,為隋朝刑法中的“十惡之條”,而“犯十惡及故殺人獄成者,雖會赦,猶除名”。[1] 卷 25P715 、 P711 以法律來庇護佛、道二教。

  不僅如此,隋文帝對於起塔建寺、譯經度僧以及寺院法事,都曾給予十分的關注。 僅在仁壽元年( 601 )六月、十二月就曾兩下詔書,興寺建塔。 詔書中說:“朕歸依三寶,重興聖教,思與四海之內,一切人民,俱發菩提,並修福業,使當今現在,爰及將世,永作善因,同登妙果。恆請沙門三十人,諸解法相兼堪宣導者,各將侍者二人,並散官各給一人,薰陸香一百二十斤,馬五匹,分道送舍利往前件諸州起塔;其未註寺,就有山水寺,所起塔依前山。舊無寺者,於當州內,清靜寺處,建立其塔。所司造樣,送往當州。”同年十月,再次下詔:朕“遵奉聖教,重興像法,覆護群品,感見舍利,開導含生。朕已分佈遠近,皆起靈塔,其間諸州,猶有未徧。今更請大德,奉送舍利,各往諸州,依前造塔。” [4] 卷 2 《立舍利塔詔》,《再立舍利塔詔》 不僅將舍利送往各州造靈塔起寺院,督察甚嚴,而且對於各寺剃度僧人及其人數也頗為關心。 文帝在《手敕釋靈藏》中自稱:“弟子是俗人天子,律師是道人天子,有欲離俗者,任師度之。” [4] 卷 3 《手敕釋靈藏》 寺中僧人“多者三百六十人,其次二百四十人,其次一百二十人。若僧少者,盡見在僧。” [4] 卷 2 《立舍利塔詔》,《再立舍利塔詔》 當禪定寺主持稠師圓寂後,楊堅即於開皇七年( 587 )召徐州高僧曇遷入京,任命為該寺寺主,並“宜於海內,召名德禪師百二十人,各二侍者,並委遷禪師搜揚。” [4] 卷 3 《敕釋曇遷為禪定寺主》 開皇十年( 590 )春,隋文帝幸晉陽,令曇遷隨駕。 至“並部”時,楊堅夜召曇遷入內,與其同榻,且對曇遷說:“弟子行幸至此,承大有私度山僧於求公貫,意願度之如何?”遷曰: “陛下統臨大運,更闡法門,無不歌詠,有歸來投聖德,比雖屢蒙招引度脫,而來有先後,致差際會,且自天地覆載,莫非王民,至尊汲引萬方,寧止一郭蒙慶。帝沈慮少時,方乃允焉。因下敕曰:自十年四月已前,諸有僧尼私度者,並聽出家。故率土蒙度數十萬人。 ” [5] 卷 18 《釋曇遷傳》

  隋文帝對於佛經翻譯、寺院法事活動、信男信女的懺悔與施捨也作出規定。 開皇七年( 587 ),他在給釋曇遷的詔書中說:法師“弟子之內,開解法相能轉梵音者十人,並將入京,當與師崇建正法,刊定經典。且道法初興,觸途草創,弘獎建立,終籍通人。” [4] 卷 2 《詔延釋曇遷》 將通梵語的高僧集中到京師翻譯佛教經典,以弘揚佛法。 並要求“其京城及諸州官立寺之所,每年正月、五月、九月,恆起八日至十五日,當寺行道。其行道之日,遠近民庶,凡是有生之類,悉不得殺。” [4] 卷 3 《敕佛寺行道日斷殺》 “為朕、皇后、太子廣、諸王子孫等,及內外官人,一切民庶,幽顯生靈,各七日行道,並懺悔,起行道日打剎。同州異州,任人布施,錢限十文以下,不得過十文。所施之錢,以供營塔;若少不充,役正丁及用庫物。率土諸州僧尼,普為捨利設齋,限十月十五日午時,同下入石函;總管刺史已下,縣尉已上,自非軍機,停常務七日,專檢校行道,及打剎等事;務盡誠敬,副朕意焉。” [4] 卷 2 《再立舍利塔詔》 為了表示他的誠意,在開皇十三年( 593 )十二月八日,在其作懺悔時,一次就向寺院捐贈了二十四萬匹絹。 “今於三寶前,悉為發露懺悔,敬施一切毀廢經像絹十二萬匹,皇后又敬施絹十二萬匹;王公已下,爰至黔黎,又人敬錢一文。願一切諸佛,一切諸法,一切諸大賢聖僧,為作證明。” [4] 卷 3 《懺悔文》 他不僅自己向寺院捐贈,且讓百姓也人捐錢一文。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
  對於道教,隋文帝也是倍加推崇。 建道觀,度道士,寵用道士有加,對其百般呵護。 在其為亳州刺史時,“陳留老子祠有古柏,世傳云老子將度世,雲待枯柏生東南枝回指,當有聖人出,吾道復行。 ------ 親至祠樹之下。自是柏樹迴抱,其枯枝,漸指西北,道教果行。” [1] 卷 69P1604 即位以後,他對亳州老子祠更加關注。 據薛道衡《老氏碑》銘記載,開皇六年( 586 ),隋文帝因亳州老子祠“靡鹿徙依,華蓋罽壇,風霜凋弊”,“乃詔上開府儀同三司亳州刺史武陵公元冑,考其故跡,營建祠堂。” [4] 卷 19 薛道衡《老氏碑》

  此外,對於其他各地的老子廟,隋文帝亦詔令修築。 開皇元年( 581 ),復修周至縣老子廟; [6] 卷 18 “隋開皇間已詔兩京及諸州各置玄元皇帝廟”。[7] 卷 10 引《禮閣新儀》 與此同時,開皇三年( 583 年),當隋文帝遷都龍首原,“乃於都下畿內造觀三十六所,名曰玄壇,度道士二千人” [8] 第 11 冊第 1 頁,杜光庭《歷代崇道記》 。 文帝曾到樓觀台宗聖觀“沐芳禮謁,護門休徵”,下令重修樓觀宮宇,度道士一百二十人,並親幸道場。[9] 第 4 頁,歐陽詢《宗聖觀序》 刻四體《道德經》於石,置諸廟中。 由於楊堅對樓觀道士的優寵,樓觀道有名的“田谷十老”,在文帝時為朝野宗奉。 正如《歷世真仙體道通鑑》卷三十《嚴達傳》中所說:“至隋室道教復振”, [8] 第 5 冊第 274 頁 是很有道理的。 特別是隋文帝設立的玄都觀,對樓道觀的發展意義重大。 “元(玄)都觀,本名通達觀,周大像三年( 581 ),於故城中置。隋開皇二年( 582 ),移至安善坊。” [10] 卷 50 “觀”條 “至隋文帝禪位,置玄都觀,詔(王)延主之。開皇六年( 586 )丙午,特召見於大興殿,上齋誠受智慧大戒。 ------ 時公卿大夫翕然欽附。” [11] 卷 30 《王延傳》 玄道觀在隋代的地位有些類似於北周的通達觀,是隋朝道教的學術中心,對後世影響甚大。 到盛唐時,“玄道觀有道士尹崇,通三教,積儒書萬卷,開元年卒。天寶中,道士荊朏,亦出道學,為時所尚,太尉房琯每執師資之禮,當代知名之士,無不遊荊公之門” [10] 卷 50 “觀”條 可見玄都觀的設置,不僅使北周以來的道教學術得以保存,而且為其在盛唐時期的發展創造了條件。

  與修建各種道教宮觀的同時,隋文帝又時常徵召道士談玄論道。 開皇八年( 588 ),他徵召道士孟靜素至京師,居至德觀; [12] 卷 65 魏郡道士仇岳,洞曉莊老,受到隋文帝的器重,也被召入京師,共談玄理。[5] 卷 18 《釋曇遷傳》 “時李宗有道士褚揉者,鄉本江表,陳破入京。既處玄都,道左之望,探微辯妙,擬闡三玄,學尠宗師,情無推尚。”“常下敕令,揉講老經,公卿畢至,惟沙門不許預坐。粲聞之不忍其術,乃率其門人十餘,攜以行床徑至館所,防衛嚴設,都無畏憚,直入講會,人不敢遮。揉序王將了,都無命及,粲因其不命,抗言激刺。詞若俳謔,義寔張詮,既無以通,講席因散。群僚以事聞上。帝曰:'斯朕之福也!得與之同時。'” [5] 卷 9 《釋僧粲傳》 非常有趣的是隋朝統治者召道士於京師講莊老,要求“公卿畢至”聽講,而沙門僧人起初也與會聽講,且在會場向道士詰難,致使道士無以繼續講論。 為調和佛、道之間的這種矛盾,隋文帝下詔不讓其僧人與會,而以僧粲為首的僧人“攜以行床”,不顧禁令直闖講會,搞得講會不歡而散。 而當隋文帝得知這一情況後,不僅沒有惱怒,反而喜形於色地說:“斯朕之福也!得與之同時”。 充分反映出隋朝釋、道並重的宗教政策。

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二



  隋煬帝與其父一樣,既篤信佛教,又利用和扶持道教。楊廣為晉王時就熱中於佛教。 開皇十年( 590 )十一月,楊廣為揚州總管,鎮江都(今江蘇揚州市)。 在此期間,楊廣對佛教傾注了極大的宗教熱情。 由於滅陳戰爭和此後不久的汪文進、高智慧等人的反叛,致使江東一帶的“寺塔焚燒,如比屋流散,鐘梵輟響,雞犬不聞,廢寺同於火宅,持缽略成空返,僧眾無依,實可傷嘆。” [4] 卷 6 煬帝《與釋智顗書》 “會大業在藩,任總江淮”,“一二年間,民力展息,即於上江結筏,以新酬故。本勒所司,具條孔目,無慮零漏。” [4] 卷 6 煬帝《與釋智顗書》 “於荊州當陽縣境玉泉山陲,為建伽藍招提行道,圖寫地形,具以賜示。”當時江州潯陽廬山東林寺、峰頂寺,“偏近驛道,行人往來,頗成混雜,須勒彼州,令去公私使命,不得停止。” [4] 卷 6 煬帝《與釋智顗書》 不僅如此,楊廣與當時的禪宗大師智顗書信來往頻繁,自稱弟子,並於開皇十一年( 591 )十一月二十三日,“於楊州總管寺城設千僧會,敬屈授'菩薩戒'。戒名'孝',亦名'制止'。方便智度,歸宗奉極。”“於內第躬傳戒香,授律儀法。告曰:大士為度,遠濟為宗,名實相符,義非輕約,今可法名為'總持'也,用攝相兼之道也。 ” [5] 卷 17 《釋智顗傳》 為做法事,楊廣還“始於所居外援建立慧日道場,安置照禪師已下,江陵論法師亦已遠至,於內援建立法雲道場,安置潭州覺禪師已下。即建深善,輒以諮知,仰承相次,為營功德。”並從江州正倉中出“鹽一百斛,米一百斛”, [ 4] 卷 6 煬帝《與釋智顗書》 以充僧料。 另外所謂的“五采旛錦、香罏、檀等”,也時時捐贈。 即位以後,楊廣更是崇佛有加。 大業三年( 607 )正月二十八日,隋煬帝下詔,“謹於率土之內,建立勝緣,州別請僧,七日行道,仍總度一千人出家。” [4 ] 卷 5 煬帝《敕度一千人出家》 “於城內建慧日道場,延屈龍象,大弘佛事,盛轉法輪”。[4] 卷 6 煬帝《賜書召釋慧覺》

  煬帝在尊崇佛教的同時,對於道教亦十分熱衷。 “隋開皇十二年( 592 ),晉王分陝維揚,尊崇至教。欽味夙範,具禮招迎,(法主王遠知)辭不獲命。” [13] 卷 923 ,江文《唐國師升真先生王法主真人立觀碑》 開皇末年,晉王楊廣在其蕃邸設置四道場,國司供給,釋、李兩部各盡搜揚。[14] 卷 50P514 頁 對於當時著名道士徐則,楊廣更為欽崇。 “徐則,東海郯人也。幼沈靜,寡嗜欲。受業於周弘正,善三玄,精於議論,聲擅都邑,則歎曰:'名者實之賓,吾其為賓乎!'遂懷棲隱之操,杖策入縉雲山。”“陳太建時( 569 — 582 ),應召來憩於至真觀。期月,又辭入天台山,因絕谷養性,所資唯松水而已。”其“初在縉雲山,太極真人徐君降之曰:'汝年出八十,當為王者師,然後得道也。 '晉王廣鎮揚州,知其名,手書召之曰:'父道得眾妙,法體自然,包涵二儀,混成萬物,人能弘道,道不虛行。 先生履德養空,宗玄養物,深明義味,曉達法門。 悅性衝玄,怡神虛白,餐松餌術,棲息煙霞。 ”“欽承素道,久積虛襟,側席幽人,夢想巖穴。------ 昔商山四皓,輕舉漢庭,淮南八公,來儀藩邸。 古今雖異,山穀不殊,市朝之隱,前賢已說,導凡述聖,非先生而誰! ”徐則見書,對其門人說:“吾今年八十一,王來召我,徐君之旨,信而有徵”。於是徐則接書,遂詣揚州。既至,晉王就迫不亟待的請其傳授道法,徐則則辭以時日不便,隨即“寂然返真”。死後,楊廣下書說:“卓矣仙才,飄然勝氣,千尋萬頃,莫測其涯。 寡人欽承道風,久餐德素,頻遣使乎,遠此延屈,冀得虔受上法,式建良緣。 至此甫爾,未淹旬日,厭塵羽化,反真靈府。 身體柔軟,顏色不變,經方所謂屍解地仙者哉! 誠复師禮未申,而心許有在,雖忘怛化,猶愴於懷,喪事所資,隨須供給。 ”並遣使人送還天台山定葬。且“遣畫工圖其狀貌,令柳辯為之贊”。 [1] 卷 77 《徐則傳》 P1758 — 1759 ,又參見 《全隋文》卷 6 煬帝《手書召徐則》,《下書葬徐則》,參見《歷世真仙體道通鑑》卷 29 ,《冊府元龜》卷 836 ,《文苑英華》卷 688 楊廣《與逸人徐則書》 與徐則同時的著名道士還有“建安宋玉泉、會稽孔道茂、丹陽王遠知等,亦行辟穀,以鬆水自給,皆為煬帝所重”。 [15] 第 1 冊 P757 王遠知是矛山高道,陶弘景的弟子,後又師從臧矜。王遠知“辟穀休糧,惟資松水,六塵不染,智照杜其氛埃。 五味性空,慧口絕其甘旨,遂乃避聲於銜枚之路,滅影於至陰之域。 矛山華陽,即三十六洞天之第八也。 ” [13] 卷 923 ,江文《唐國師升真先生王法主真人立觀碑》 開皇十二年( 592 ),晉王楊廣曾先後遣王子相、柳顧言(柳辯,字顧言)具禮招引。 在其即位以後,他又於大業七年( 611 ),遣員外郎崔鳳舉迎請王遠知至京師,見於涿郡(今北京市西南薊縣)之臨朔宮,煬帝親執弟子之禮,並下令於京師置玉清玄壇以處之,其尊道重師由此可見一斑。

  大業( 605 — 618 )年間,史家稱之“天下承平日久”,隋統治者崇重道教亦達到高潮。 “大業中,道士以術進者甚眾。” [1] 卷 35 《經籍志》 P1094 “北府道術坊,並是陰陽禁咒、有道術人居之,向有百餘家。” [ 16] “大業中,煬帝因幸晉陽,遂祭恆岳。其禮頗採高祖拜岱宗儀,增置二壇,命道士女官數十人,於壝中設醮。” [1] 卷 7 《禮儀志》 P140 其所用道徒方士之眾,是可想而知的。 對於建造道觀與超度道士他十分關心。 根據《長安志》卷七記載,長安城中在“大業初,有寺一百二十,謂之道場,有道觀十,謂之玄壇”。 “煬帝遷都洛陽,復於城內及畿甸造觀二十四所,度道士一千一百人。” [8] 第 11 冊第 1 — 2 頁 不僅如此,楊廣在其宮內設有專供經像的“玄靖殿”,還設有惠日、法雲二道場,通真、玉真二玄壇,類似仙山瓊閣的“西苑”和“神仙境”。 為加強對佛、道二教的管理,隋煬帝還在國家機構中設置了崇玄署,設令、丞,專職管理宗教事務, 【 17 】卷 16 “崇玄署” 使其對於宗教的管理制度化。

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三



  隋朝統治者之所以實行崇佛重道、二教並重的政策,是與當時思想領域的發展態勢相關。 隋朝時期,中國本土的道教歷經魏晉南北朝,在與儒、釋的碰撞、論辯和交融中,使自身也不斷得到改造、充實與提高,至此羽毛已漸豐滿,並成為維護封建統治的思想工具;漢朝末年傳入中國的佛教,也由起初的與黃老並提、與玄學相交、向儒學靠攏,且歷經自身的譯經、釋經和義理的闡發,在與中國傳統文化的衝突碰撞、相互交融中,至此也已在華夏大地紮根、生長和發展起來。 在意識形態中,漢代那種儒術獨尊的態勢已不復存在,代之而起的是儒、釋、道三教鼎立的格局。 在這一態勢下,混一南北、統治中華的隋朝統治者就不得不因勢利導,採取三教並行不悖的思想文化政策。 同時,隋朝這一政策的實行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對北齊、北周以來宗教政策的一種糾偏,且借復行二教以招徠人心,這不僅從隋文帝、隋煬帝的一系列詔令製書中能夠得到說明,而且在後人的著述中也曾指出:“隋文承周武之後,大崇釋氏,以收人望。” 【 6 】卷 7

  其次,隋朝實行佛、道二教並重的政策,還與隋朝統治者利用符籙圖讖以得天下大有乾系。 據史書記載:“皇妣呂氏,以大統七年( 541 )六月癸丑夜,生高祖於馮翊般若寺,紫氣充庭。有尼來自河東,謂皇妣曰:'此兒所從來甚異,不可於俗間處之。'尼將高祖舍於別館,躬自撫養。” 【 1 】卷 1P1; 又參見《集古今佛道論衡》卷乙。直到十三歲方始還家。 幼年的生活環境使其受佛教的影響較深,對其具有較深的情感。 在其當了皇帝以後,常與其大臣“每以神尼為言,雲我興由佛”, 【 8 】《廣弘明集》卷 17 ,王劭《舍利感應記》 多次表白:“朕尊崇三寶,歸向情深,恆願闡揚大乘,護持正法”, 【 4 】卷 2 《詔釋靈裕》 “朕於佛教,敬信情重。” 【 4 】卷 3 《敕釋智顗》;釋智顗是隋朝的國師,文帝、煬帝均與其交往甚多 隋煬帝對於佛教亦是敬信情重,“弟子多幸,生於佛家,過庭所聞,匪直詩禮,轉輪斯奉,實惟旦暮。” 【 4 】卷 6 ,煬帝《與釋智顗書》,《下書釋慧則》 “朕尊崇聖教,重興三寶”。【 4 】卷 6 ,煬帝《賜書召釋慧覺》 “弟子欽風籍甚,味道尤深”。 正是由於統治者的尊崇與倡導,“於是時俗隨風而靡,民間佛書,多於六經數十百倍。” 【 18 】卷 175 ,太建十三年十二月條

  對於道教的重視也具有同樣的原因。 據《隋書•來和傳》載:“道士張賓、 焦子順、雁門人董子華,此三人,當高祖龍潛時,並私謂高祖曰:'公當為天子,善自愛。'及踐阼,以賓為華州刺史,子順為開府,子華為上儀同。” 【 1 】卷 78 《來和傳附張賓傳》 P1774 ;又見《北史•來和傳》 張賓是一個十分值得人們注意的人物。 早在北周時期,他就曾經鼓動武帝宇文邕打擊佛教,是一個具有較強政治活動能力的道士,且善於揣摩人主之意,大像元年( 579 ),“時高祖作輔,方行禪代之事,欲以符命曜於天下。道士張賓揣知上意,自云玄相,洞曉星曆,因盛言有代謝之徵,又稱上儀表非人臣相。由是大被知遇,恆在幕府。及受禪之初,擢賓為華州刺史。” 【 1 】卷 17 《律曆誌中》 P420 後來張賓捲入一場政治 鬥爭,罪當誅,“上以龍潛之舊,不忍加誅,並除名為民。”

  當然,隋朝統治者的崇佛重道是以鞏固與加強皇權為目的,而絕對不允許教權凌駕於皇權之上,這從大業三年( 607 )詔令中便可得到說明:“諸僧道士,有所啟請者,並先須致敬,然後陳理。”詔令下達之後,僧竟不行。 大業五年( 609 ),“至西京郊南大張文物,兩宗朝見,僧等依舊不拜 ------ 其黃巾士女,初聞令拜合一,李眾連拜不已。” 【 8 】 《廣弘明集》卷 25 《福田論序》;又見《佛祖統紀》卷 39 對於僧人的不拜,隋煬帝是絕對不允許的,所以又下敕書重申:“軍國有容,華夷不革,尊主崇上,遠存名體,資生運通,理數有儀。三大懸於老宗,兩敬立於釋府,條格久頒,如何抗禮!” 【 4 】卷 5 ,煬帝《敕禁僧風抗禮》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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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簡介:王洪軍( 1954 —),男,山東鄆城人,歷史學博士,曲阜師範大學孔子文化學院教授,山東師範大學齊魯文化研究中心兼職研究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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